胡辛,作家,南昌大学影视艺术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广播电视艺术学、现当代文学硕士生导师。1983年以处女作《四个四十岁的女人》荣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后走上艺术创作的道路,作品涉及小说、传记、影视文学、散文随笔和理论研究等多种形式。至今已出版著作30本。其作品翻译成英文、日文。两次荣获中国“女性文学”奖。2005年获首届当代十大优秀传记文学作家奖.

去年10月由中国传记文学学会、河南文艺出版社和《名人传记》杂志社联合主办的“风雅颂杯•中国当代优秀传记文学作家”颁奖活动在郑州隆重举行,胡辛等十大传记作家获此殊荣。这是胡辛在颁奖现场留影。
瓷都,青春里的守望
1968年的夏天。景德镇。山沟沟。烈日。
田里金灿灿的稻谷低垂着头,年轻的女孩茫然望着这片陌生的土地,淳朴村民的笑脸在阳光下欢迎这位来自千里之外的姑娘。蓝天下偶尔飞过的大鸟,见证了这场“交易”,她交付青春给瓷都,一个女人最宝贵的八年,托付给了这方热土。
1968年夏,非常岁月,大学毕业的胡辛,因为是“反动教授”的女儿,被分配到景德镇兴田小学当老师,到了满是山地的兴田,才知道离市区160里的大山深处兴田村还属景德镇,那里也曾是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的战场,有红军医院旧址、有革命烈士纪念碑。可是这个才华横溢的女教师,她只能面对着大山的沉默和纯朴的村民。她教的是一、三年级的复式班,只有十来个人,重复着单调的青春岁月。
她本是城市的女儿,生活在小洋楼的怀抱,出身于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父亲是50年代的大学音乐教授,母亲是多才多艺的知识女性,在书香门第的熏陶中汲取文学的营养。出生于解放前夕,童年在赣州,5岁回到南昌,在南昌完成小、中、大学全部学业。一直过着优越生活的女孩,忽然到了一个荒凉的山沟沟里。满心委屈的她在善良的村民的感召下,耐心地教育着那些天真的孩童。
回想起在景德镇的八年,胡辛感慨到“那段日子对我的影响太大了,那是对我的人生观的一种改造。”在那个山沟里,身为教师的胡辛也要和村民一起上山砍柴,下田种水稻。“那段日子很艰苦,但是走过那段路,再回头看那段日子的时候,还是要感谢生活,他让我成熟,让我懂得珍惜生活中的一切东西,包括别人的微笑,包括别人让你拉着他身上的绳子上山下山,包括别人给你送青菜红薯。”
而在青春停驻在瓷都的岁月里,胡辛的心里深深地留下了女教师的印痕。这不到一年的乡村女教师的生活,竟积淀成如此深厚的创作资源!。日后她创作的小说《四个四十岁的女人》、《这里有泉》、《蔷薇雨》、《陶瓷物语》等作品中的女主角皆是默默无闻的中小学女教师。在胡辛的心怀,有着女教师情结。是的,她怀有一颗敏感而丰富的心,于是生活成了一种馈赠,欢欣与苦难、顺境与逆境都升华积淀为一颗对待世事的“负重若轻”的平常心。
胡辛挚爱瓷都景德镇。她曾深情写道:“一个女人,对失落了少女的最后的梦,萌动着母亲的最初的梦的一方水土,不会不刻骨铭心地思恋。对于我,这方水土是瓷都,是景德镇。”她一直在寻找一种能够表达这种感情的方式,她选择了文字, 等到她的长篇《陶瓷物语》付梓时,她对瓷都的无限思恋终于有了一次真切而浪漫的依归。
于是,从这片土地上,胡辛完成了对文学的守望。引导女性杰作的前奏已经鸣响……
文学,是她生命的舞蹈
寒暑几易,乾坤扭转。
“文革”的阴霾渐渐散去,而流浪的胡辛,13年后到底还是回到南昌。回到了这片养育她的土地,回到了大学的课堂执教,也开始了她风风火火的文学人生。
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作家的胡辛,非常岁月里那一段艰辛藏在记忆深处,让她总有一种倾诉的欲望。那个午后的黄昏,手捧着卢新华的《伤痕》的胡辛,被深深震撼了,小说引起了她强烈的共鸣,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种倾诉的方式。 “感谢生活,生活给了我积累,使我想写,让我觉得应该写,于是就像井喷一样开始了写作。”她作了一个决定,由此为自己选择了一种命运,多年以后的此刻,她宁愿相信是那种命运选择了她。那个午后的阳光作证:选择的瞬间她与命运匆匆会晤,她交付了文学,命运归还她热爱。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热爱流亡了多久。
在那些黑白颠倒的岁月里,写作成为一种“大逆”,热爱写作的胡辛只有忍痛割爱。她对文学的守望太漫长了,在文学之外已经流浪了太久。现在终于可以偎依在文学的湖畔了。她重拾起笔,开始了文学的创作。
1983年的三八妇女节,胡辛读到了谌容的《人到中年》颇有感触,她感叹女性成就事业的不易,社会对女性的承认很艰难。出于对女性独立价值的争取和思考,于是,她拿起笔来发出了“女人为什么要有自己独立的节日”的诘问。之后,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白天上课,晚上爬格子,完成了她的开山之作《四个四十岁的女人》。这部18000字的小说,通过四个女人的命运寄托了她自己对女性的理解。
从此,胡辛的创作一发不可收拾,接连创作了五部中长篇小说,五部长篇人物传记,均获得好评,两次荣获“中国女性文学”奖。2005年获“风雅颂杯当代十大优秀传记文学作家”奖。
“女人为什么要有自己独立的节日?”胡辛一直在追寻着。这也是她文学作品中一直在探寻的主题,而她的人生之路也正是她的文字的主题。包括她用文字执著地表达自己的追求。胡辛将女性独立意识与宽厚的女性之爱融洽一处。1999年三八妇女节前后,中央电视台“半边天”栏目邀请胡辛与女主持人张越做作家访谈,题旨是女性的独立,但流泻的是心灵之爱。
胡辛钟情的是小说而不是传记,谈到传记文学的创作,“生命就是缘”,胡辛反复说到,“我只是一不小心掉进了传记的创作” 她的第一部传记《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的创作源于1986年,那时为了促进两岸统一,省出版总社准备组织省内几位作家写一些蒋家父子在赣地的一些往事,,源于她对章亚若的了解。胡辛提出了写章亚若的传记,这个选题很快得到认可。于是,她便开始了传记文学的创作。而第二部《最后的贵族·张爱玲》是因为《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在海峡彼岸受到欢迎,于是出版商提出了写张爱玲的邀请。而1994年5月,陈香梅女士的南昌大学之行则促成了《陈香梅传奇》的创作。并凭这部书,蝉联第二届“中国女性文学”奖。
二十年来,胡辛在文学的路上一路风风火火走来,硕果累累,但她笔耕不辍,似乎总有写不完的文章,写作已经成为了一种恒久的人生状态和生活态度时,她的勤勉与执着便已经渗透于自己的为人与立业之道了。在日复一日的写作生活中,生命被演绎成一位知识女性内心深处无限丰富、永无止尽的精神追求。
影视,让她的人生风采斐然
莎士比亚说“女人如蔷薇,转眼就凋零”。
但是作为女性的胡辛,始终以一颗挚爱生活和文学的心灵坚持写作,不仅在写作领域都取得了一系列不容忽视的创作成绩,更让人钦佩的是,在她年近花甲时,开始了影视文学的研究。
在跨花甲的年龄,她带着寥寥几人,艰苦奋斗,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双手劈开生死路”,拿下了江西高校第一个广播电视艺术学硕士点,这是我省高等教育事业一次零的突破。她率领学生们,跋山涉水,闯荡城镇山野,参与拍摄了一部又一部颇有影响的电视片。继电视剧《这里有泉水》、《蔷薇雨》后,电视片《千里踏访颂师魂》、《十年风采千年跨越》、《直挂云帆济沧海》、《瓷都名流》等在中国教育台、江西卫视播出,均获好评。 2003年,江西高校第一个也是迄今惟一的广播电视艺术学硕士点在南昌大学正式落成,作为影视学科的带头人,胡辛教授的《高校影视教育的创新与实践》获江西省优秀教学成果一等奖。
与影视的“触电”,一方面是源于童年时对电影的热爱,胡辛说:“我从小就爱看电影,那时我看遍了百花洲电影院放映的所有电影。”也许,正是几十年前的兴趣,为她日后走上影视道路洒下种子。另一方面是源于对这方热土深沉的爱恋。 她强调,江西的影视文化资源是丰富的,需要进行重新开掘和整合。这块土地上曾经诞生过的太多的文化大师,为什么不借助影视这一现代大众传播媒介来展示呢?还有那么多宝贵的文化遗存和民间风情,为什么不能用镜头记录下来呢?
就这样,她开始影视的创作,开始用镜头拍摄一个又一个画面,记录江西这片红土地的感动时刻。在拍摄电视专题片《师魂》的日子里。她率八个研究生分期分批出发了。她担纲总编导、总撰稿,还临时出任主持人。时间紧、内容多、要求高——“以事感人、以情动人”,是一部配合师德师风建设的专题片。在近半年的采访和拍摄中,从风光秀丽的赣北,到群山逶迤的赣南;从渊明故里桃花源畔,到朱子旧居婺水之源;从临川秀水才子之乡,到井冈胜地庐陵故郡……一路颠簸于荒山野地,于蛙鸣声中工作到深夜,宿农民家,顶着烈日拍,冒着暴雨拍,跟拍、抓拍、抢拍,行迹遍及全省每个地市,车行迟迟山道中,舟渡茫茫水天际,她的精力似乎永远是那样旺盛,然而事实上,她一直是靠着一种信念支撑着自己,激励着自己。那时她的血压已高至170/90,但从不向别人提起,用自己的挚爱记录着这片红土地的沉重和感动。
胡辛用她的文学创作真诚实践着“为这方水土这方人留下一点文字的摄影、笔墨的录相”,豫章故郡、千年瓷都、井岗圣地……赣地的风情与赣人的才情在她的笔底绘就出一幅幅超越了时空界限的历史文化图景,那颗挚爱文学的心灵回避着时代的喧嚣和文坛的喧哗,在这块乡土上获得了充分的滋养和艺术的升腾。事实上,她为这方水土这方人所留下的并不仅仅是文字的摄影与录相,还有她对往昔岁月的怀想,对失落的梦的追寻,对人生悲欣的断想。
四十年的教学生涯,二十二年的创作历程,胡辛教授一路穿行于昨天与今天、女性与现实、生命与大自然之间。用她的激情把文学和影视当作舞蹈,在生命的舞台上不停地舞动,一刻也不停息。